說真的,用好了似乎是很厲害的技能,搞不好可以對人做心理暗示精神寄生記憶重塑之類的高端操作。
但於生很懷疑這個人偶對自己能力的吹噓到底能有幾分是靠譜的——就目前看來,她即便在夢境裏都廢物的一比,甚至在草叢裏藏著都藏不好。
而且哪怕到了夢境裏麵還是困在那幅油畫裏。
艾琳的油畫漂浮在於生麵前,畫框裏的人偶少女顯得有點尷尬,於生則怎麽看她現在的狀態怎麽別扭——她這漂浮在半空的樣子還不如掛牆上呢。
「你在夢境裏也隻能在畫裏待著啊?」於生扯扯嘴角,終於問出心中疑惑,「我以為都到精神領域了,你起碼能出來跑跑……」
「要不怎麽說這是詛咒呢,」艾琳一臉無奈,「現實中困在畫裏,精神世界也一樣,不管跑到哪,我都不能從這幅畫裏出來,除非找到合適的載體——自由?夢裏都沒有的啦。」
「那你這確實挺慘。」於生發自肺腑地感歎了一句。
「哎,不過在夢境裏還是跟現實世界有點區別的啊!」似乎是感覺麵子上有點過不去,艾琳一看於生這個同情的反應便趕緊給自己找補,「我在這邊多少比現實世界自由一點,你看我還能到處飄呢……你別笑,還,還不止這樣!」
於生聞言挑了挑眉毛,還真有點好奇:「不止這樣?」
艾琳想了想,擺了個跟98拳皇裏爆氣一樣的造型,開始在油畫裏做出一副使勁兒的模樣,儼然是要發動什麽能力,連於生都一下子被她給唬住,下意識地認真起來看著這畫中人偶的變化,而就在下一秒,那幅油畫表麵竟真的浮動起一層迷幻的光影!
當於生漸漸瞪大眼睛的時候,油畫終於「砰」地一聲——變成了一幅八十年代風格的海報。
艾琳換了個老電影的色調,站在海報裏跟於生大眼瞪小眼。
艾琳:「我可以換畫風。」
於生:「……」
「你樂出聲了!!」
於生使勁繃著臉:「我沒有。」
「心聲!」
於生不想繼續搭理這個人偶了,那隻大狐狸還在旁邊趴著呢,他還沒搞明白她的情況。
艾琳頓時有點受傷,看於生不搭理自己便飄在一邊碎碎念起來:「我還能變別的呢,版畫啊,卷軸什麽的……我還在研究怎麽變浮雕,到時候我就有厚度了,你就不能再說我人設單薄……」
於生實在忍不了她的碎碎念,忽然扭頭道:「第一,我什麽時候說過你人設單薄?第二,人設單薄這個詞也不是這麽用的——同理,你就是變成大理石的也不會因此變得人設厚重。」
艾琳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還沒開口就「砰」一下子又變成了油畫的模樣——她的變形時間到了,加起來持續了不到三分鍾。
於生目瞪口呆:他知道這個人偶哪怕在夢境裏都很廢物,但真沒想到可以廢物到這種程度……
但艾琳這一次卻沒什麽失落的樣子,她終於注意到了就在旁邊草地上趴著的白狐——或者說,她終於察覺了這個大狐狸跟周圍的夢境環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好奇心讓她轉移了注意力:「話說這個狐狸是怎麽回事啊?怎麽跟周圍色兒不一樣呢?」
注意到於生臉上有些疑惑的表情,她又跟著解釋了一句:「正常人夢境裏的東西基本上是趨於統一色調的,即便做夢的人自己察覺不到,我旁觀的時候也能看到,就像你這個夢境,天空和草地都是灰蒙蒙一片,這就是你這場夢的『基準色調』,可是這個狐狸……看著就跟跑錯了片場一樣。」
說到這她頓了頓,有些狐疑地看著於生:「你的夢裏怎麽會出現這麽奇怪的現象?」
於生沉默了一下,轉過身看著正在沉睡的白狐,慢慢開口:「她叫胡狸。」
「我知道啊,一看就是狐狸……」
「我是說她的名字,胡狸,」於生無奈地糾正了一下,隨後提醒著,「還記得之前我被困在那個『異域』裏的時候跟你說的嗎?我遇到一隻狐狸,白毛紅眼一堆尾巴那種……」
艾琳呆了呆,不太好使的記憶力終於慢慢運行起來,回憶起了之前於生跟自己提起的事情。
她的表情精彩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巨大的妖狐,張了好幾次嘴才終於憋出話來:「啥?!你怎麽把她抓到自己的夢境裏……誒不對,你怎麽這麽大本事能把一個人關進……」
「這不是我抓來的,而且我感覺她也不是真的被『關』在了這裏,這應該隻是個類似影子的東西?我也說不太好,」於生不得不解釋著,「我剛睡著沒多久就看見她了,但怎麽也叫不醒。」
艾琳看了看於生,又扭頭看看妖狐,目光在倆「人」中間倒騰了好幾遍,似乎是在嚐試捋順眼前這件事的發生邏輯,但這顯然不太容易。
「我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她訝異地嘀咕著,隨後忽然轉過畫框死死盯著於生的眼睛,「你真的是個人嗎?」
於生立刻皺起眉頭:「這話怎麽說的!我不是人難道你是?」
艾琳卻仍舊盯著他,臉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好,一個人類,普通人,長期住在異域裏而不自知,還跑進另一個異域遭遇了惡性實體,活著跑出來就算了,還從那實體身上切了個『土特產』回來,還炒著吃了,吃完活蹦亂跳的,現在還能在自己的夢境裏存放另一個心智——這個心智的本體甚至還被困在別的地方。
「就這麽多離譜的事情,都發生在你身上,然後你說——你是人?一個普通人?」
於生被艾琳那雙猩紅色的眸子盯得漸漸有點別扭,他下意識地轉了一下視線,心說還少個「死而複生」呢,前麵那些離譜的事情跟最後這件比起來那都不算什麽了……
「確實是……發生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我自己都有點懵,但非要說的話,就連你對我而言也是近期『奇奇怪怪的事情』之一,」於生無奈地說道,「別看我了,我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個胡狸叫都叫不醒,但凡能叫醒或許都能跟她問問情況呢。」
艾琳又盯著於生看了一會,似乎是確認後者沒開玩笑,這才慢慢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銀白妖狐身上。
她思考了很久。
「我有個想法。」
艾琳忽然說道。
「想法?」於生好奇問道,「說來聽聽?」
「我試著再鑽進這個狐狸的夢境裏,如果她這時候正好也在做夢的話,」艾琳抬手指著妖狐,「她現在的狀態很像是心智封鎖,但不管封鎖再好的心智,夢境中也是很難設防的,說不定我可以『看』到什麽,要能藉機把她在這邊叫醒就更好了。」
於生是真有點驚訝了,畢竟剛才他還在感慨這個人偶的不靠譜,卻沒想到現在對方就拋出了這麽一套高端方案,頓時難掩驚訝之情:「這種事也可以做到?」
「不難的,隻要她也在做夢就行……哪怕沒有做夢,你們兩個的心智現在也明顯是連在一起的,我都有辦法『擠』過去看看,隻是……這有點風險,需要你幫忙。」
於生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沒問題,你說該怎麽做。」
「因為要在心智之間進行跳轉,就相當於要在不穩定的水域中『深潛』,一旦中間的『連接』出了問題,我就有可能被困在『另一頭』,」艾琳很認真地看著於生說道,「所以,我需要一根『繩子』,你就來當這根繩子。
「你要跟我一起『下潛』,從你自己的夢境繼續下沉,沉入這個大狐狸的心智深處,你也要與我分擔一些壓力,方便我分出心思去尋找方向,而在這個過程中如果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我會用比較激烈一點的手段把你『叫醒』。
「你的驚醒在這個連環夢境中有最高優先級,會連帶著把我的心智也『拽』回來,這樣我們兩個就都能平安返回現實世界,不過我得先提醒你一下,我的『叫醒』過程可能不會那麽舒服。」
「能有多不舒服?」
「……大概就像做著夢在參加高考然後還沒寫名字收卷鈴就響了,你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有一輛泥頭車撞進考場,把你和你高中時印象最深刻的白月光一起撞成紙片人,人設特別單薄的那種……」
於生完全無法從艾琳的奇妙比喻中搞明白這貨在說啥。
但他想那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一次驚醒而已,再不舒服還能比死難受?
比起這點遲疑,他更想搞清楚胡狸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以及自己的夢境到底是怎麽個事。
「沒問題,開始吧,」於生輕輕吸了口氣,對艾琳鄭重點頭,「第一步怎麽做?」
「你過去,靠近那個大狐狸,越近越好……直接躺在她尾巴上吧。
「然後,抱著我的畫框,閉上眼睛,我們在夢境中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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