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榕兒倉皇失措地衝出了密室。
公孫宇想要追上她,被她重重打了一掌,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大嫂……噝……」
蕭榕兒這一招可謂是下了狠手,公孫宇的五髒六腑傳來一陣劇痛,儼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忍住劇痛,爬起來,用一隻手收拾了滿地狼藉。
春雨淅淅瀝瀝,伴隨著涼涼的夜風,輕柔地籠罩了整座府邸。
蕭榕兒快步奔走著。
不多時,她的發絲與衣衫皆披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不知眼底的是淚還是雨。
「夫人!」
紅袖剛從廚房過來。
蕭榕兒一整日沒吃東西了,她叫廚房燉了點兒粥。
可她不過是離開一小會兒的功夫,夫人竟然在雨裏瘋狂地奔走。
蕭榕兒腳底打滑,朝前栽去。
紅袖身形一閃,及時扶住了她:「夫人。」
蕭榕兒緊緊地抓住紅袖的手:「紅袖……流螢出事了……」
紅袖不解地問道:「大小姐出了什麽事?」
蕭榕兒的眼底閃過無盡的惶恐:「簡郡王知道流螢收買燕小九的事了……那個小賤人把一切都告訴了郡王……郡王懲罰了流螢背叛他……」
紅袖是知道那件事的。
她僅僅是猶豫了一瞬便開口道:「夫人先別著急,等天亮了,奴婢立馬去晉王府一探虛實。」
蕭榕兒怒道:「還等天亮嗎?」
紅袖道:「夫人,夜已深,大小姐和姑爺應當歇下了,此時前去打攪未免引晉王府不悅,若郡王當真遷怒了大小姐,這麽做隻會讓大小姐的處境變得更艱難。」
其實就算天亮了去也不大妥當,哪兒有剛大婚,便去婆家打探新娘子過得好不好的?
隻是蕭榕兒既如此說了,那紅袖也唯有去一趟。
「不能等……天亮就晚了……我現在……現在就得去把流螢接回來……」
「夫人!大小姐新婚之夜,你去把她接回來,這……」
這根本是行不通的!
蕭榕兒滿腦子都是從女兒手上生生拔下來的指甲,哪兒能等到明日?
她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立馬飛到晉王府將女兒給接回來。
「出什麽事了?」
就在此時,公孫炎明神情嚴肅地走了過來。
蕭榕兒抬起被淚水與雨水打濕的臉龐,委屈而又焦急地看著他:「流螢出事了……你快去把流螢接回來……」
這個讓她既愛又恨的男人,傷了她千次百次,可她心中仍是放不下他,在他麵前會感到委屈,會渴望他的寬慰。
公孫炎明看向一旁的紅袖。
紅袖行了一禮,答道:「夫人說,燕小九將大小姐收買她離開皇長孫的事,告訴了姑爺,姑爺很生氣,責罰了大小姐。」
公孫炎明並不知公孫流螢和孟芊芊之間還有這一茬。
他幽深的眸光不變,落回了蕭榕兒的臉上:「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說郡王責罰了流螢?」
蕭榕兒焦急而又心痛地說道:「指甲……郡王拔下了流螢的指甲……」
公孫炎明皺了皺眉。
「你不信我說的話?」蕭榕兒不可置信地望著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女兒遭受如此迫害,他卻在懷疑她。
忽然,她餘光掃到了手裏的信函,忙拿給他看,「信……燕小九故意在大婚之日寫給流螢的信……被郡王發現了……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故意陷害流螢的!」
公孫炎明將信函拿了過來。
細雨稍稍暈染了信函上的字跡,但也還算好辨認。
他對蕭榕兒道:「信上什麽也沒說。」
「哪裏沒說?」蕭榕兒搶過信函,「不是明明白白寫著……」
她再一次看向信函時,一下子怔住了。
隻見原本洋洋灑灑的一紙書信,隻剩下了一列字——願師姐與郡王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她瞠目結舌,將信翻來覆去,反反複複地瞧:「怎麽會這樣?」
「大哥!大嫂!」
公孫宇一手抱著匣子,一手捂住受傷的胸口,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蕭榕兒一把搶過匣子,開始在裏頭瘋狂地翻找:「指甲呢……流螢的指甲呢……」
「什麽指甲?」
公孫宇不解地問。
蕭榕兒大聲咆哮:「流螢的指甲!你把流螢的指甲弄哪兒去了?」
公孫宇被吼得一愣一愣:「我沒看到指甲呀……大嫂你……流螢的指甲怎麽會在這裏?」
他納悶地望向公孫炎明,「大哥?」
公孫炎明定定地看著蕭榕兒。
蕭榕兒在匣子裏找不到,索性將裏頭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在了地上。
她跪在冰涼的雨水中,崩潰地找著女兒的指甲。
紅袖也跪下來與她一同尋找。
公孫宇的神色一言難盡:「大嫂,你快起來,地上涼……你是不是看錯了?郡王府怎麽會送……流螢的指甲過來?」
這種事光是想想都不可能。
蕭榕兒呼吸急促:「是不是掉在密室了……」
公孫宇歎道:「大嫂,匣子裏的東西我全裝進去了,我確實沒看見……你說的指甲。」
蕭榕兒拚命搖頭:「不可能……我明明就看見了……」
公孫宇心痛難當地說道:「大嫂,紫玉去世,我們都很難過,你是遭受的打擊太大了……」
蕭榕兒冷冷地瞪著他:「你是想說我瘋了?」
公孫宇張了張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怎麽了?」
蕭慕白雙手負在身後,一臉威嚴地迎麵走來。
公孫炎明打了招呼:「嶽父。」
公孫宇也忙拱手行禮:「蕭叔。」
蕭榕兒滿臉淚水地坐在泥濘中,回頭哽咽地說道:「爹……流螢出事了……」
蕭慕白問了事件經過。
公孫宇無奈地道:「真沒指甲,就算指甲能不小心遺失了,信可是大嫂你一直拽在手裏的……上麵什麽也沒寫啊……」
隻一句祝福的話語,沒一個字是告密的。
就算陸騏見到了,也隻會認為是燕小九送給師姐的添妝罷了。
蕭榕兒仍是搖頭:「可這是晉王府送來的……」
公孫宇道:「她去晉王府赴宴了,或許是流螢不肯見她,她才拜托晉王府的侍衛送到了千機閣。」
蕭榕兒冷聲道:「她會這麽好心?」
公孫宇想了想,說道:「她應當是想給流螢添堵吧,流螢沒上她的當……不論怎樣,如今東西沒到郡王手裏是好事。」
蕭榕兒怔怔道:「不對,我明明看見了……被拔下來的指甲……還有信上的威脅……流螢出事了……我要去把她接回來……我已經失去紫玉了……我不能再失去流螢……」
「流螢……流螢……」
她推開紅袖,跌跌撞撞往前走。
剛走兩步,便血氣上湧,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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